蕭至疏對喬山花說：“你記得吧，上次殺戮日，龐泉用一把刀插進了我的眼睛裏，幸好很快殺戮日就結束了，之後湯韞誠把我弄到了治療室，一天一夜後，我被完全治愈。傷口恢覆得很好，我本來以為這和往常的治療一樣，沒什麽問題，甚至我覺得我比以前觀察能力更強，記憶更清晰。就像你之前說的，如果這是一個游戲，治療室才是真正的升級之地。”

喬山花點了點頭。

蕭至疏神色並沒有好多少，他接著說：“在上一場考試裏，我被飛蟲咬了，之後，我產生了幻覺。一開始我以為那僅僅是幻覺，但很快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幻覺不會那樣清晰和真實。我知道我那時候的意識是清楚的。我甚至因此而有了一種預知的感覺。更荒唐的是我的預知是正確的。隨後我爬上高樓的樓頂，確認我在幻覺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同時，在那一瞬間，我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那就是我與整個世界融為一體了。我不知道怎麽跟你形容那種感受，沒有翅膀的人怎麽會知道用翅膀飛翔的感受呢？但最開始我只能感受，而不能控制。後來我從樓上掉了下去，隨之墜落的是無數的石塊，而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擁有了控制權。每一天夜裏，我夢到那一瞬間，都覺得可怕。”

喬山花沈默地看著蕭至疏，那眼神平靜中透出一絲詭異，像在看一個瘋子。

蕭至疏說：“你應該知道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的一種傳言，很多人認為因為我的存在這個世界才存在，龐泉他們一直試圖殺掉我，但我一直沒有死。我以前覺得我是運氣好，我覺得流言都是那些人走投無路所以寧願給自己一個可以觸碰到的恨的對象，就像多少人擠破頭想加入樂園一樣，多少人希望神是真實存在，神會看到他們，會因為他們的懺悔而憐憫他們，會讓他們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喬山花說：“你現在動搖了？”

“我不知道，”蕭至疏說，“我不知道怎麽解釋這一切。”

“我聽你的意思，有人把你當始作俑痛恨，你也就順勢懷疑你自己是神？別開玩笑了，如果你是創造這一切的神，我會第一個把你殺掉的。不過，你要是能把阿縈還給我的話，那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

“還有一件事無法解釋，”蕭至疏沒有理會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語，而是與她對視，眼裏充滿了自我懷疑的痛苦，“為什麽系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布救我的任務？”

喬山花一頓，她微微歪頭看著蕭至疏：“原來你知道？我還以為大家都瞞你瞞得很好。”

“怎麽可能瞞得住。”蕭至疏彎了彎唇，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那你應該知道，接到消息都是跟你比較親近，比較信任你，你也比較信任的人，比如誠哥，小羅，還有以前的魏婷婷，大家瞞你只是不想你產生現在這樣的想法。你救了很多人，你不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蕭至疏微微垂頭，說：“也許吧。”

喬山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想開點。正好放寒假了，趁著這兩個月出去散散心吧。可以把你的小朋友也帶上，對了，你可以帶他去見見小羅，讓小羅給他傳授一點作為前輩的經驗，論如何矯正自己的三觀並在這樣的情況下活過畢業典禮。”

蕭至疏無奈地看著她。

喬山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雖然我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有點打擊你但我還是要說，小羅是唯一一個從年少輕狂不可一世的少年幾乎變成了一個翻版的你之後還活下來的人。其他人要麽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魏婷婷，要麽就是為了一些根本不值得的人犧牲了。我一直認為，你的宿命會跟他們一樣。”

“是，我也這樣認為。”蕭至疏說。

淩修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脫下臟衣服，把它們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調好水溫後開始沖澡。

從浴室出來，淩修原地蹦了兩下，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從沒有這麽好過。

用毛巾擦幹頭發，他給自己套上睡衣，往床上一坐。

傷口已經完全長好了，但皮膚沒有恢覆到以前的光潔如新，仍然有傷疤縱橫。

淩修深呼吸一口，空氣似乎都比以往甜美幾分。

無論是給他上課的夏蝶還是姜珞嘉，提到治療室都只是寥寥兩句。因為治療室貴，所以他們說，除非特別重的傷，不然沒必要去。但就淩修今天的感受而言，治療室的貴是值得的。

在治療室睡一覺醒來，所有疲憊一掃而空，所有傷口都被治愈，他沒有半點不適，簡直讓他覺得“如獲新生”。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治療室的效果不包括祛疤。

淩修從枕頭底下拿出那瓶消疤的藥。上次考試出來蕭至疏居然還記得他說過的話，不僅給了這瓶，還附贈了些別的。淩修堅持塗過一段日子，效果確實不錯。

他慢慢把身上的疤都塗了個遍。

今天才11號，夏蝶之前說過，學院的寒假是從期末考結束那一刻算起，也就是說，現在淩修完全可以離開學院，直到3月4日所謂的“新學期”開始再回來。問題是離開這裏，他又能去哪裏？

從奶奶家到學院是一瞬間的事，他根本來不及做什麽準備，也沒有拿鑰匙。不知道現在家裏的保姆是不是之前的丁阿姨了，如果不是，奶奶又不記得他，他連門都進不去。

淩修往床上一攤，開始看躍淵裏的商城。

商城現在包含從一到三區所有可購買的東西，下單以後再加足夠的積分，還會有人給你送上宿舍樓。送貨的人都是同學，大家平日為了掙積分也願意多跑兩趟，不過更多的人寧願自己去服務區買。淩修翻了一會兒，商城有純娛樂用的游戲機，甚至很趕時髦，和現實世界最新上的同步發行。用玩游戲來打發寒假時間也不錯，淩修把它加進了購物車。又逛了逛別的區，淩修發現頁面最底下有一行紅色的字，叫“特殊兌換”。

點進去，他才發現，這是用績點兌現金的。

淩修從床上坐了起來。

要是能有錢，他出去就可以住酒店，吃喝玩樂，怎麽也比待在這裏強。美食街翻來覆去就那幾家店，期中考試後還關了好幾家，聽說是死了。更多的時候吃的都是超市裏賣的，超市有一系列套餐，對應早中晚飯，便宜，但少有好吃的，大多只是能填飽肚子罷了。

績點和現金是1：5000的兌換率，淩修先兌了20績點。

彈框問他是自取還是送貨上門，他點了自取。

十萬塊，差不多夠他在外面生活兩個月，不僅夠生活，還能生活得很爽。

現金在三區拿。

淩修到地方，刷卡，傳送帶上傳送過來一只黑色的皮箱，他兩眼發光，覺得這裝錢的方式深得他心。

天色已晚，淩修拎著皮箱回宿舍，決定睡一覺後明天離開這裏。

淩修心情很好，他哼著歌爬上了四樓。

然後，他在樓道碰見了蕭至疏。

淩修眨眨眼，開口：“嗨，蕭老師。”

“準備享受假期了？”

“是啊。”淩修大大方方地說。

“想好去哪裏了嗎？”

“沒有。”

“我給你推薦一個地方吧，”蕭至疏看著他，微微地笑了，“一個靠海的風景勝地，我有一些朋友在那裏，你會感興趣的，他們都是從這裏畢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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